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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者如水——写给毕业一周年

发布日期:2006-06-28  作者:档案馆 王利伟 点击量:

时光荏苒,岁月的磨砺赋予了我一张渐趋成熟的脸庞,“白驹过隙”的内涵已为我深深洞晓。回首成长的烙痕,或幼稚,或顽皮,或欣喜,或悲伤,或自负,或狂妄,所有一切都融入在近十七年的校园生活之中。当我怀着好奇的童心与求知的渴望迈进校园的那一刻,年轻跳动的生命就注定要和校园交织在一起。大学毕业,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中,我保研至川大,继续演绎着我和校园的故事。校园里有着太多太多令我难忘的记忆,但最让我感动的还是我的导师。

提起导师,我情不自禁地想起鲁迅笔下的《藤野先生》。十几年过去了,课文的内容已淡忘了许多,然而藤野先生的形象却记忆犹新。也许从那时起,我对“先生”一词,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在我的脑海里,“先生”不是对老师冠有的另种称谓,而是对人师的最好注脚与肯定。求学多年,我曾遇到了无数位老师,但能称之为“先生”的并不多。在校园里风靡称呼“老板”的年代,在此我称导师称为“先生”。因为他确实不是老板,而是一位人品与学问俱佳的儒者,一位当之无愧的“先生”。

常听许多老师说起“得英才而教之”的欣愉,可在学生的成长中,“遇良师而从之”,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如此说来,我是幸运的。师者的本性如水,清澈、淡泊、润物而不求回报,即使想为他写点什么,你也会发觉许多华丽的辞藻竟无的放矢。记得我参加研究生面试之前,从未与先生谋过面,仅通过一次信而已,内容是请他给列一些阅读书目。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先生回复极快,信写得很简洁,但极中肯。直到现在我还保存着它。面试那天,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先是走进一间会议室样子的大屋子,沙发上围坐着八九位老师。等我坐下后,主持面试的老师首先给我介绍,坐在我对面的那位即为我的导师。装束简朴,面容有些消瘦,一脸很严肃的表情,目光深邃而恬静。当时他只冲我点了一下儿头,这更加剧了我心头的紧张。面试终于开始了。在座的其他老师,都或多或少地问了我一些与专业有关无关的问题。唯独我的导师一言不发,只是在我回答问题时偶尔看看我。当面试即将结束,其他老师起身要走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他却先叫住了我:“你先等一下儿。”接着就开始了我和先生的第一次交谈。谈话时,他仍是不苟言笑。先是问我最近读了些什么书,有何感想,对今后三年的学习有什么打算。说心里话,这些问题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当时就说了一些要努力之类的话来敷衍。之后,他便把对我的培养计划大致说了一下,强调最多的就是时间很短,要我一定珍惜。最后,告诉我当前首先要抽出一部分时间,尽快地熟悉资料室和图书馆。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会儿,便说:“你可以走了。”先生每次谈话都不多,但是都能给我很深的启发和指导。此后,几乎每周一上午,我都要到资料室去见先生,汇报我一周来的学习情况。其实我和先生并没有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可是每逢周一上午他必到资料室查东西,因此见面的时间地点也就“约定成俗”了。直到第二学年,先生给我们开了课,交谈才相应地改为上完课后。从第一次交谈起,我就把每次与先生的谈话经过记录下来,我称之为“交谈日记”,一直到现在。有时偶尔翻一翻笔记本,总会由衷地增加几分对先生的敬仰。

曾记得最初的几次交谈,先生总是布置书目让我读,并一再强调要善于发现问题。直到第四次便对我说,发现了问题,不能总停留在想的阶段,还要动手去写,哪怕是一点一滴的心得都要记下来,并且拿古人作比。于是,每周除了看书之外,我还要写点东西,以便下周汇报时拿给先生看。第一次写东西时,我冥思苦想,最后绞尽脑汁应付了一篇近千字的论文,连检查也没有就交给了先生。我心里在想导师只不过看看而已,督促我看书罢了。等第二周见面时,先生把论文递给我。当看到论文时,我的脸突然胀得通红,羞愧得不敢抬头看先生一眼。先生的批改布满了整篇论文,哪怕是一个错别字、一个标点都不放过。看着面目全非的论文,我无地自容,嘲笑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荒唐幼稚。先生当时并没有批评我,反而鼓励我说,文章写得很有新意,选题的角度很好,只是在写作时有些地方还要注意一下。我明白先生是在用他特有的方式来抚慰我内心的自责与愧疚,让我对今后的学习充满信心与勇气。其实,他还不如大批我一顿,那样我反倒舒服一些。从第一次习作到毕业,几乎每隔两三周,我都要交给先生一篇论文。随着学习的深入,文章写得越来越长,出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每次先生总是不厌其烦地认真批改。记得最长的一篇论文约有两万字,我交给先生的第三天,他就给我作了批改。近二十页的A4纸批改得密密麻麻,后面还附了一页稿纸,是对论文的总体评述与修改意见。仅两天时间他就看完了论文,平时先生还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看着被修改的沉甸甸的论文,我禁不住潸然泪下。先生对学生倾注了大量心血,那一份份论文修改稿和一篇篇见诸期刊的铅字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先生的严肃丝毫没有掩盖他日常生活中的平易与和蔼。记得刚到川大时,我最难过的就是成都冬天的湿冷,对我这样一个习惯了冬天有暖气的北方人来说,实在是难熬极了。天气稍稍变冷的时候,先生提醒我多穿些衣服,经常运动运动,慢慢就会适应的。这些对于一个在异地求学的孩子来说该是一种多么大的安慰。先生上课总是提前十几分钟来,下课从不拖堂,他总是说不能耽误大家吃饭。上课时他鼓励我们随时打断他,发表自己的见解。每次讲起他早年下乡插队的经历,总是那么投入。甚至讲得我们前仰后合时,而他却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我曾经看到过老师们出去旅游时的照片,中间唯一不笑的就是先生。严肃的表情,对先生而言,已经定格了,甚至已成为一种风格与标志。但是他那颗平易、慈爱的心是我所能体会到的。先生的确象父亲!

提起先生,大家津津乐道的是其严谨的学术态度、淡泊的名利观、超然的心态和朴厚无华的为人。“天者,夜昼;地者,枯荣;人者,灭生”,这是先生最喜欢的一句话。谈起人生时,他常说“一个人能怎么活着,想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看似简单,做起来未必容易。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人心变得很浮躁,不管是在社会上,还是在校园里。能保持平静的心态,潜心于学术研究,有着数量不多但价值极高的专著,这正是先生的博大之处,也是我称之为“先生”,而非“老板”的缘由。先生的家很简朴,身处其中,你总会感到一种特殊的氛围,一种非同寻常的气象弥漫于其中。他沉着而不轻狂,坚定而不浮躁,雍容廓大,从容镇静。那是一种对于自我生命存在的自信,是一种经历了尘世沧桑之后对于这个世界的宽容。一直以来,我总想写先生点什么,可每每翻阅那些交谈日记时,看到一篇篇布满先生字迹的修改稿时,胸中便翻滚着无尽的谢意与感动,久久不能平息。《后汉书》云:“经师易遇,人师难遭。”能有先生这样的人师,将是我一生受之不尽的财富。或许是被一种伟大的人格魅力所感动,我苦于自己贫乏的语言无法将之诉诸于文字。也只好写下记忆中有关先生的零碎片断。我曾经设想有那么一天我要把这些交谈日记和修改稿整理成书,因为这里的文字没有刻意地赞赏,更没有娇柔的修饰,这是对先生最真实的描述,也是我对先生敬意之情的最好表达。

多年以后,或许我还在为事业辛苦奔波,殚精竭智,或许已经步履蹒跚、两鬓斑白,然而我相信,我心中的那位“先生”,那张看上去稍显严肃的脸,会时时催我奋进,促我自新。抑或在一个不经意的晚上,当我偶翻日记时,让我再次感悟先生的勤勉、严谨、慈爱而伟大!



2006年6月26日于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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