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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伊汉学与文化发展 | 宋岘:中国与伊朗的医药交流史

【来源:华体会体 一带一路研究院 | 发布日期:2020-10-28 】

本文摘自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历史研究院世界历史研究所宋岘研究员在“后疫情时代的中伊汉学与文化发展论坛”上的发言稿。

“后疫情时代的中伊汉学与文化发展论坛”由华体会体 、伊朗驻华使馆、阿拉麦塔巴塔巴伊大学、德黑兰大学、圣拉兹大学主办,华体会体 一带一路研究院承办,中国文化译研网(CCTSS)平台支持,自6月23日起共举办了四场主题会议,来自中伊两国高校的18位学者发言在会上提出真知灼见,共商后疫情时代两国人文交流未来趋势、“一带一路”背景下的汉学发展,以及“中国学”与“伊朗学”研究。

本文作者 宋岘

(尊敬的伊朗文化参赞,马晓燕老师,徐宝锋教授,张西平教授,王富丽老师好!)

今天,我讲如下几个问题:

一、波斯的“五色盐”传入隋代中国

隋朝大业元年(605),隋炀帝杨广遣其钦差大臣至粟特人的安国——布哈拉.其国主送五色盐给他。我查阅阿拉伯文的雅古特(卒于1229)《地名词典》卷二446页可知:在法尔斯的达剌卜吉尔德县,有座盐山。这山是由白色、黑色、绿色、黄色与红色的岩盐组成的。当地人用这种五色的岩盐雕刻桌椅板凳、锅碗杯盘,当做礼物送往各地。又言,达剌卜吉尔德县与设拉子相距50法尔萨赫(6.24公里),即312公里。由此,中国经过了1415年之后,才知道五色盐是伊朗境内的物产。

二、唐代中国的吐鲁番(西州)有波斯人与汉人共同为抗击外来的时疫——天行发斑疮(天花)而英勇献身,为传统中医抗疫留下了宝贵的经验

唐永徽四年(653),西州(今天的新疆吐鲁番)的阿斯塔那302号墓的墓主人——都官赵松柏及两位波斯女子(这两位女子皆深目高鼻,皆口中各含一枚波斯萨珊银币。而且,她俩身着波斯锦)的暴卒。这与(唐)王焘撰写的《外台秘要》记载的治疗“天行发斑疮”(天花)秘方有着明显的因果关系。

三、传统医药文献的整理,需要伊朗与中国的科技人员的通力合作

我用阿拉伯文的伊本西拿《医典》第五卷的眼科方剂,同《普济方》眼目门的“红石扁豆”作了比对,方知它确实是一种红色的石头。或者是鸡血石(又名:血滴石 ),或者是维吾尔语所言的代赭石。

《本草纲目》里的“诸种石头”它们是:阿飞勇,安咱卢,朵梯牙,可铁剌。

经与(明)朱橚等人撰写的《普济方》对照可知,它们都是治疗眼睛的药物除了“朵梯牙”是矿物药,即天然氧化锌。其他那几种,应是一些植物药的音译名,比如说,阿飞勇,它是阿拉伯语药名鸦片。安咱卢,它是阿拉伯语药名的音译。可铁剌,是波斯语药物名的音译。显然,《本草纲目》的撰著者李时珍不曾会识读阿拉伯语或波斯语,但是他手头的文献中有不少域外的穆斯林文书。荣幸地是,书中,他在他所谓的“诸种石头”一节特意写上一句话:“不知何物,附录于此以俟考。”言下之意,他将自己一时还不懂,尚看不明白的医药文献,保留了下来,都兼收并蓄地收录在他的《本草纲目》里,等待着后来者能看懂它,认真地考证它们。这类实例还能举证出,比如,李时珍《本草纲目》里还收录了元代人刘郁撰写的《西使记》的内容。《西使记》介绍,一些英雄好汉从中国出发到波斯的伊利汗国投奔旭烈兀大王,在行进到撒马尔罕古城时,求医问诊时,当地人介绍了三种药材,即“阿只而”、“阿息而”、和“奴哥撒而”。其中那个叫“奴哥撒而”的,我猜出来,它应是波斯语药物名的音译。此药物的汉语意思是:仙客来。是一种开粉红色小花的观赏植物。究竟正确与否,看来伊朗的朋友有发言权。

四、促进医药文献的大量交流,积极引进中古时期的波斯地区的医药文献的翻译引进

我们正在做一件重于一切的事:将医典翻译成汉语出版。

1.诸种《药理学》的引进,伊本西拿《医典》的第五卷,就是一部药理学。中世纪的穆斯林世界出版并流传下来很多部被称作《药理学》的方剂书。我们应有选择地将之翻译成汉文。

2.穆罕默德.宰凯里雅.拉齐的《秘中秘》、《万国医典》(又被称作《曼朮尔医书》)。这部书的部分方剂也被记录在中国的《回回药方》里。

3.阿里.阿拔斯.麦朱撰写的《医术全书》,即《回回药方》内的“《可眉里》文书”。

4.中世纪的一些阿拉伯文地理志,尤其是涉及中亚伊朗地区的书籍应大量应用,其中辑录了穆斯林民族地区生长的动物,植物,和矿物。雅鹘特《地名辞典》指出,芦荟的产地是也门的索格特拉岛,而不是《回回药方》所言的“撒胡荅里”。这一类书籍,我们应该好好地参考。

5.《伊利汗中国科学技术珍宝书》时光博士的译著,其中,详细记述了蒙元帝国时期,从中国传到伊朗的传统中国医学书籍。希望得到中国、伊朗两国读者的学习与重视。

我的遗憾与心愿如下:

从1987年以来,我在中国古代史研究所所长陈高华与中华书局主编谢方的指导下,初步完成了对元末明初的中国的《回回药方》一书的考证与注释。历经五六百年的光景。原书三十六卷的《回回药方》,现仅存四卷,原书已不幸陨失了9分之8。对这部作品的观察和研究,可以看到伊斯兰民族的传统医药对汉文传统中医药学的具体影响,(原书的陨失)是(中伊医药研究的)一个巨大的损失与不幸。从仅存的《回回药方》的《目录卷之下》即比对出,《回回药方》原书(全书36卷)的方剂内容,要比伊本西拿《医典》要多出很多。因此,作为一个从事过医药文献考释、整理的过来人,我认为,中国的、伊朗的同类学者们,在重走“一带一路”的旗帜下,为全人类的健康、长寿而努力工作将两国的古代医药文献尽量多地整理出版。

伊朗(前)驻华大使阿里.阿斯格尔.哈吉对我们的嘱咐:

近几年来,伊朗重视传统医学的复兴,并迈出了重要的步伐,伊本西拿的《医典》,以及其他医学名著,将作为传统医学的发展基础重新得到重视。在此方面,中国穆斯林传统医学可以作为中伊交流的桥梁,在复兴中伊两国传统医学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因此,我们要通力合作,为人类的健康事业而继续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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